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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有人来清理留下来的血迹，那些人还没结束，程博文的惨叫声透过窗户传了进来。
张泉给程易文递了杯水。
程易文突然问:“你也觉得我狠毒吗？”
张泉道:“属下没有。”
程易文道:“他早在十一年前就该死了，我留他一条命，是我仁慈。”
其实程易文说的没错，在他们这些黑帮世家，亲人甚至没有下属亲密，特别是历届掌权人换位时，血腥程度不亚于古时皇家夺龙椅。就算是两人没有深仇大恨，程博文也不会有好下场，更别提两人之间还隔着要命的债。
但程易文留着程博文，实在是说不上仁慈，反而是阴毒。直接杀掉程博文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解不了恨，留着他在那种地方牲口一样的求生，才是真的诛心。
但张泉不觉得程易文此举狠毒。
当年那件事的知情人都被处理干净，他是唯一的活口。
所有人都认为程易文风流成性，活得潇洒，只有张泉知道，程易文那段时间在吃抗抑郁的药。
他疯狂健身，疯狂做爱，疯狂进行这些刺激多巴胺分泌的运动，疯狂寻找活着的兴趣。
那时，程铭还活着的时候，吩咐他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看好少爷。
他敢保证那时是他最慌乱的时期，因为他实在不敢保证程易文能好好活着，而程易文一死，他也会被程铭处理掉。
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程易文有了笑容——虽说是假笑，但总比死气沉沉好了许多。他开始漫不经心地调情，甚至开了属于自己的风月场所。直到他停了药，张泉才真正放下心来。
随后，他变得越来越冷血，越来越狠心，狠到张泉觉得，自己或许有一天也会死在他的枪口下。
之后慢慢就好了许多，但时至今日张泉也不敢保证程易文不会杀死他。
他和程易文也算从小一起长大，最初关系十分亲密，那件事彻头彻尾地将程易文换了个人，而他也早不敢有小时候的底气。
程易文道：“你下去吧，我休息一会。”
张泉退出去了。
他看到了被随意丢弃在角落的程博文，吩咐万宏道：“别让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