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还未大亮,谢婉芝就被芸嬷嬷从被窝里拖出来,催促着洗漱梳妆,准备去给谢老夫人请安问好。

    “姑娘,你可不能再睡了,谢老夫人等着你去给请安呢,咱们可不能再像昨日一般去迟了,叫人再捉住把柄,又能把你好一顿训。”

    谢老夫人虽然不愿与孙辈过多亲近,但是其他人家的长辈该有的孝道礼节,她也要求几个孙子孙女们对自己必须面面俱到,缺一不可。不过柳依依的三个孩子似乎并不买账,就连一向处事圆滑的谢婉滢,谢婉芝也能在每日请安相遇时从她脸上看出一丝厌烦来。

    为了不迟到受罚,谢婉芝临睡前就特意叮嘱芸嬷嬷卯时叫醒自己。结果芸嬷嬷严正以待,超前完成任务,寅时刚过就把谢婉芝叫醒了。

    谢婉芝揉揉惺忪的双眼,看一眼窗外还暗沉沉的天,十分怀疑芸嬷嬷一夜没睡,就在她床头前守着时间。

    在芸嬷嬷的疾声催促下,谢婉芝慢慢悠悠地从床上坐起身,接着就被雷厉风行的芸嬷嬷像只木偶一样提溜着起来洗脸梳头发。

    夏日的晨风微微清凉,像一块薄纱抚在面上,叫人愈加昏昏欲睡。

    谢婉芝被芸嬷嬷着急忙慌地推出门,迷迷糊糊照着昨夜走过的路走去。她沿着长廊,绕开一株垂丝海棠,路过一个小小的莲花池塘,一刻钟后就到了谢老夫人的那间屋子前。

    她来得稍早了些,其他人一个也没到,屋内也没见亮灯,只得站在门前闭着眼睛静静等候。就在她差点站着睡熟时,一个突如其来的猛烈冲撞险些让她摔倒在地。

    谢婉芝勉强稳住身子,莫名其妙地扭头看去,就见谢绍光恶恨恨地瞪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大跨步地进了不知何时已经大开的屋门内。

    幼稚!谢婉芝在心里默念一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默不作声地拍掉衣袖上粘到的沙土,也跟着进了屋子。

    白日里的这间屋子没有昨夜那般憋闷,但这每日都要做的请安实在是无趣得紧。

    谢婉滢已经遣了人来说她身体不适,今日不来请安。所以,剩下的谢婉芝和谢韶光、谢绍辉兄弟俩就按年龄顺序站作一排给谢老夫人行礼,然后安静地听她说些有的没的。

    两刻钟过去,到了谢老夫人用早饭的时间,她身边随侍的秀嬷嬷就上前给几个孩子一人发一颗拇指大小的糖丸,将他们打发走。

    谢婉芝接了自己的糖丸就紧紧攥在手心里,等出了屋子才放进自己特地带来的一只小布袋之中。这是她上一世就养起来的习惯,把糖丸攒起来,得闲了能当零嘴吃。

    出了门就甩掉了自己那颗糖丸的谢绍光看见谢婉芝这样小心对待一颗廉价的糖丸,很是不屑:“土包子,一粒小糖丸也没见过吗?”

    他身边随侍的小厮也在旁边跟着嬉笑附和道:“嘻嘻,想是三姑娘在闽县乡下连糖也没能多见。”

    谢婉芝看也不看他们,自顾自的收好了小布袋转身往回走。

    她走到了一个隐蔽处时,就面无表情地随手扔掉了藏在袖中的一个拳头大的石块,然后继续往前走去。所幸那谢绍光并没有跟上来,否则......

    眼看走过了这个莲花池塘就能回去再睡个回笼觉了,突然,谢婉芝感觉自己的衣角被人拽了拽,一个稚嫩的童声从身后传来。

    “三姐姐,你能来帮帮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