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醒了,患者醒了。”两个高度紧张的护士赶紧一左一右地靠到了他身边,“怎么样,可以听见我们说话吗?你头昏不昏,沉不沉,有没有头晕目眩想要呕吐的症状?”

    这个老头儿张大嘴巴用力喘着粗气,舌头不听使唤地露在了嘴巴外面,滑溜溜的,怎么也收不回去:“救……救命……有人要杀我。”

    原本大伙儿只是在猜测会不会是有人想要杀人灭口,没想到对方一睁眼竟然瞬间就印证了这个猜想的真实性。

    但是无论他们问什么,这个老头儿都只用手掐着脖子用力呼气,一个多余的字也不肯说。

    不过让人奇怪的是,他的手指一直在颤颤巍巍地指向床底,仿佛那里藏了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

    “我去看看。”负责演他孙子的群演演得倒是活灵活现,一点儿也没辜负自己半天2000块的身价,身手敏捷地哧溜一下就钻到了床底,“咦,这儿怎么有个双肩包?样子看着挺陌生的,不是我的东西啊。”

    值班护士赶紧否认:“不可能啊,病房每天都有人打扫的,床底是绝对不可能残留杂物的。”

    四眼仔抓着双肩包从床底爬了出来,当着这么多台摄像机的面滋溜一声拉开了拉链,鼓囊囊的包身里装的全是一张又一张的百元大钞,拉链刚拉开,塞在里边儿的钱就全都像喷泉一样喷射了出来,瞧着跟天女散花似的,整个半空中都是红彤彤的钞票,视觉感受简直别提有多强烈了。

    “哎哟,哎哟。”躺在床上的老头儿看着飞散在天空里的钞票心头那叫一个肉疼,要是早知道包里有这么多钱,他就该趁这些记者来之前先悄悄地藏一部分起来。

    反正喷1万也是喷,喷10万也是喷,只要让人知道墨轩钧为了掩盖自己肇事逃逸的罪行,特意让人拿钱来堵他的嘴就行了。

    这样包里的钱少一点,顺便还能污蔑一嘴墨轩钧这个人太小家子气,连封口费都舍不得多给。

    “爷爷,你醒啦。”四眼仔赶紧拉住了他的手,“这床底下的钱是怎么回事啊,还有你身体里怎么会被人打了这么多麻药呢?要不是医生医术高明,你就没命了你知道吗?”

    “这钱,这钱是墨家拿来和解的。”老头儿边说话边有气无力地咳嗽,顺便悄悄咬碎了藏在牙缝间的微型血液胶囊,嘴角特别应景地垂下了一丝刺目的血迹,“来的那个人说是他家的保安,提了一大袋子钱让我收钱闭嘴,不要再在媒体面前乱说话,不然就要杀了我。”

    有个好事的记者赶紧捡起了散落在地上的双肩背包:“是这个袋子吗?”

    “对对对,就是这个袋子,那个人为了显示诚意还故意打开给我看了一眼。鼓囊囊的,里边儿装的全是钱,都是一百一百的,估计得有好几十万。”老头儿脸上写满了气愤,看着像是受了好大的委屈,“这笔钱是不少,但是不足以买我老头子的命,我当场就跟他说这事儿我不接受和解,一定要告到法院去。法院判他们赔多少,我就拿多少,别的我一分都不会多要,但是一分都不会少要。”

    “那个人被你拒绝了之后有做出什么过激行为吗,比如说辱骂你,动手殴打你之类的?”

    “有啊,他冲着我肚子就是一拳,打得我好疼啊!”老头儿颤抖着手指摸了摸自己有些干瘪的肚子,脸上的表情十分到位,要是考虑放弃碰瓷事业转战演艺圈,目测三年之内能拿个影帝,“打完我以后,他还拿了个奇奇怪怪的东西出来冲我屁股上来了一下,打完以后我当场脑袋就晕了。整个人跟喝醉了酒似的,找不到东南西北,接着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外面干啥都不知道了。”

    “这墨氏集团也太过分了吧,董事长开车撞人,出事儿以后丢下个司机人就跑了。事情发生了好几天,一句道歉的话也没有,也没有到医院里来看过我爷爷。现在看见事情闹大了,怕损害自己的名声,居然还派人到医院里面搞暗杀。”四眼仔用力地拍着床头柜,脸上义愤填膺的表情显得十分真实且具有煽动性,“真的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些黑心资本家以为现在还是封建社会,草菅人命不用负法律责任的吗?”

    “墨氏集团,不就是那个打奶农打董事打记者,常年活跃在线上线下到处删帖控价的恶霸集团嘛,这种公司干出什么样的事儿来都不足为奇。”混在人群里的还有两家被谭氏集团承包了全年头版广告的婴幼儿用品选购指南,幸亏他们在进来之前就拿掉了麦克风上的角标,不然一定会被人质问两个卖奶粉卖米糊的跑这儿来凑什么热闹,“我们杂志社之前有跟他们公司合作过,当时他们董事长还在后台非礼我们的女员工来着。简直是人面兽心,斯文败类。”

    谭心芮这次请来的媒体,大多数都是曾经被墨氏集团公关部搞到苦不堪言的,跟墨轩钧这位董事长大人的梁子结得可不小。

    比如里边儿有的辛辛苦苦一星期,好不容易鼓捣了个稍微有点阅读量的专题,结果就因为里边儿提到了某些墨氏集团还没有经过论证的负面新闻,就被法务部连人带公司一块儿告上了法庭,实相点儿的赶紧找个熟人疏通关系,当场认错,外加删稿保平安,至于不识相的嘛,反正在开庭之前也有的是人和手段让你实相,而且一般识相完了还得丢工作,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